潦草涂鸦

我生不逢时,却偏要化酒为墨,恣肆畅快。
你既无青春,亦无暮年,只是在一场晚餐的睡眠后,把二者都梦见。

杂食多人转,请谨慎关注

【德哈圣诞节24h 17:00】我爱你的瞬间

Summary:《前男友爱情故事》未公开番外,可不看前文直接阅读。

Author:长点心


哈利推开门的一瞬间,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
他凝视着面前的人,对方戴着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,看起来还有几分冷峻洒脱,偏偏圆顶礼帽和西装三件套让他看起来像个默片时代的喜剧演员。在苏格兰场最僻远的楼梯间,尘絮飞扬中,已经称不上别出心裁,只会让人觉得他可能患有精神疾病。

但哈利此刻无心批判他穿搭的巧思,他只是捏紧了门把手,在心中冷笑一声:

我就知道,当你的人生超过三天都风平浪静时,就该反思一下它是不是在哪准备给你一闷棍。

 

诚如哈利所说,他近日足以称得上一句顺风顺水。

例如今早,他难得睡了个好觉,起来后给自己做了份堪称完美的早饭,除了一不小心做成两人份,好在哈利还能全部吃完。为了消食而故意绕远的通勤路上,顺手抓了个行窃的小贼。刚到办公室准备处理剩下的卷宗,秋·张就探出头告诉他材料需要全部拿走归档。

哈利回头看了看整洁的桌面,又瞥了眼还在整理资料的下属,他选择微笑着摆手目送秋·张远去。

“整个苏格兰场现在你最轻松,”罗恩路过门口,颇幽怨地看了好友一眼,他还不忘颠了下手上快把他人挡住的资料,试图找到一个平衡点,“怎么材料归档不把我的一起拿走!”

哈利正杵在门口装雕像,闻言就想接过他手上的东西:“要拿去哪?我跟你一起。”

“别别别,一点东西我还拿得动。”罗恩制止了他的动作,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后,然后有点犹豫地开口,“哈利,是不是我的错觉,你最近怎么状态不大好的样子?”

“……没有吧?”哈利自认一如往常,他挥了挥手上的磁卡,“我现在准备去楼下靶场,一起?”

“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!”罗恩的哀嚎几乎响彻楼层的每处角落,他脚步虚浮一瘸一拐地离开:“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,不然一定会得红眼病……”

罗恩在这方面总是很敏锐。

哈利再次站在原地目送朋友,直到消失罗恩的背影在拐角,他才像要推翻罗恩的话一样扯了扯嘴角,肌肉却像被粘连住,只能艰难地牵动出一个弧度难看的笑容。

哈利重新躺回椅子上,看着天花板发呆——在秋·张和罗恩没进来前他就是如此,像个等孩子扭动发条才会工作的机器人——平心而论,他的确过得不错,如果不是三周没见到德拉科的话。

马尔福家的公司最近要敲定一笔大合作,光是前期的商谈就已经让高层忙碌不已,公司彻夜灯火通明。据称潘西为此砸了两个花瓶泄愤,分别砸的德拉科和布雷斯办公室的,看出来她理智尚存。

总之经历了一系列各怀鬼胎的洽谈往来,居然尚算顺利的进入实地考察和签订合约的部分。潘西和布雷斯早已先走一步,而德拉科与两人拉锯好些日子,终究还是在前些天登上了去往莫斯科的飞机。

“你再不来我会联合潘西将你告上法庭。”哪怕隔着电话,依旧能听出布雷斯的嗓音低沉得能滴出水,听起来怨念颇深,仿佛下一刻就要顺着网线爬过来报仇。

“她不告?我会伪造她的签名。”

哈利在德拉科的视线投过来前移开了目光,装作自己刚刚短暂患上了中耳炎,没有理会这一番恶意满满的犯罪宣告。

不知是否是威胁起了作用,德拉科第二天就叫助理订了机票,准备和朋友们一起同甘共苦,尽管他看起来不大情愿。

“有一种一去不回的感觉。”德拉科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,幽幽吐出一口浊气。

他离开的那天是工作日,哈利专门请了假去给大少爷送行,两个人并肩走在忙碌的人群里,倒显得像对最平常的情侣。

哈利侧身躲过一位行色匆匆的女士,问道,“这次去是不是挺忙的?”

“虽然合同和材料他们都对过一遍了,但是有些文件需要我的签名,一些会我也必须到场参加。”德拉科对此事并不热衷,他自然地把话题转了个弯:“你是不是后面有个表彰仪式?”

“什么仪式,就开个小会表彰一下。”

哈利眨了眨眼睛,才反应过来德拉科这话的意思:“别想了,你这次去没一个月回不来,赶不上的。”

“那可说不准。”德拉科停下脚步站在安检通道前,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,天知道他自从起床就垮着一张脸,活像谁欠他八百万一样。德拉科的助理等在里面,此刻正低眉敛目检查着机票,似乎能在上面看出改变世界命运的预言一样认真。

感谢他敏锐的观察力——哈利发现德拉科的助理正刻意不往这边看过来,恨不得将自己每根头发都细细研究一番。而在周围一片依依不舍的亲吻中,他们显得过于突兀,连握手都没有,惹得安保都朝他们投来不咸不淡的几眼。德拉科微微将手臂张开,不明显但熟悉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和往常的区别,那似乎是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。

哈利一动未动,只是站在原地,他们的肢体接触很少,在家里如此,在外更甚。

似乎全世界都在等一对恋人的告别,哈利却什么也没做,甚至还把手插到风衣口袋里,倔强得如同一块不解风情的木头。

他不明白自己这样的抗拒是因为什么,这种感觉让他心头鼓噪,但还是尽量如常地同德拉科告别:“一路顺风。”

 

哈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这是他这一周第二十次回想起这件事,然后在心中无声地质问自己:为什么没有像别的情侣一样?

德拉科略显失望却强装镇定的表情,更是像循环播放的节目一样,只要他稍有空闲脑子就会不听他的命令,自动回忆起来。

这让他负疚感更重了,简直比大学研习犯罪心理时痛苦更甚。

害羞?不不不,都一块睡过觉了还什么羞,这时候才想起来羞涩也太晚了吧。想故意整一下德拉科?这倒是个好原因,但德拉科有没有不舒服我不知道,我挺难受。

哈利出神地看着天花板,那里新换了一盏灯,款式有点像家里卧室的。

他一动不动,望着脸光线都有点类似的灯,他想——没错,我是挺不舒服的。

现在科技已经很发达,短信、电话或者视频什么都行,只不过是屏幕总有些失焦,声音也不如在身侧时来得真切。这都无伤大雅。

大家都是成年人了,暧昧期的时候两人各自在学校上学,恋爱初期更是一年都不一定回家一次,不也都坚持过来了,不就是分隔两地?这太正常了。

这有什么忍不了的。哈利咬牙切齿地单脚一蹬,椅子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,他重新望着刚刚看过的天花板,那里什么都没有变。

但有些东西变了。

他突然卸力般深深躺了下去,椅子发出骤然受力的长音,仿佛是一声长叹。

哈利深知自己在自欺欺人,在一成不变的日常中突然消失了某一角,起床的时候旁边的枕头没有凹陷,做早餐的途中才发现准备了两人份,散步会选择绕道德拉科上班的地方,加班整理堆积如山的卷宗时,德拉科会在附近的咖啡店,等着自己下班再一起回家。

这些细节轻于一片晃晃荡荡的羽毛,可微小的事情连绵不绝,一切都组合成德拉科的名字。

我就是挺想德拉科的。

 

时间转回现下,哈利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奇怪男人。

首先,排除今天是万圣节。但敢单枪匹马闯到苏格兰场的恐怖分子,这个推测又有点太震撼了。

哈利不断猜测又推翻每个可能,还不忘上下扫视着对方,好像要把对方从头到脚都用目光检视过一遍。而后他朝一侧歪了歪头,得出唯一的结论:身形很挺拔,穿什么衣服都不错。

那就只能是哪个同事恶作剧选错地方了。哈利叹了口气,没想到这么偏僻的楼梯间都有如此热爱生活的人,他刚想夸对方还原喜剧演员相当出色,没想到对面先传来一声嗤笑:

“我敢打赌,你刚刚绝对在心里夸我挺好看的。”

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秒,哈利先是一愣。

他怀疑这是不是谁在开自己的玩笑,甚至在想这或许是因为自己太想念对方而产生的幻觉。

但对面的人没给他继续自我怀疑的机会,他摘下那副太过宽大以至于显得滑稽的墨镜,顺手拿下了礼帽——他一点也不喜欢帽子顶在头上的感觉,居然能坚持这么久。他露出微微散乱的金色头发,还附赠一个得逞的笑容。

德拉科把礼帽按在胸前,另一只手背在身后:“看样子我赌赢了。”

哈利可以发誓,这是他生平最用力的一次眨眼,只为了看清和确认对面是否是德拉科。

直到德拉科瘪了瘪嘴,应当是看不下去他这副样子,几步走到他的面前,用礼帽戳了戳哈利的脑袋:“你这样真的很蠢,波特。”

“为什么……要穿成这样?”哈利终于正视起这套衣服,上下打量着德拉科,他的脑子好像终于要宕机了一样,说话都磕磕巴巴。

“我在伦敦稍有一些知名度,”德拉科在这方面倒是过分谦虚,,他向后一摊手,“为了防止明天的头版头条是德拉科·马尔福被逮捕警局,我决定做一些变装。”

哈利回忆起之前和德拉科去餐厅吃饭,被疯狂的记者尾随一路的糟糕经历,现在偶尔还是会梦到被长了腿的闪光灯追着跑。

于是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,“确实需要……但我记得中午给你打电话,你还在莫斯科?”

“我翘了最后三场会,直接回来了。”德拉科不自然地挠了挠脖颈,“虽然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了……应该吧。”

哈利挑起半边眉毛:“你听起来很不确定。”

“好吧我承认,布雷斯和潘西估计现在把我电话都打爆了。”德拉科的声调扬起,听不出任何愧疚的意味,“所以我关机了。”

“摊上你这么个上司和朋友,我会为他俩默哀。”

“说是这么说,你听起来也不是诚心诚意嘛。”德拉科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瞥了他一眼,“别担心,该签的名该开的会我都是做完的,只差最后的收尾工作了。”

哈利耸耸肩,对这话不置可否。

“看样子我来晚了,表彰结束了吗?”德拉科摸着下巴,有点不甘心地问。

“早结束了,”哈利指了指胸前的徽章给他看,“没想到来晚了吧。”

“确实没想到,这楼梯间太难找了。”德拉科倒是毫不避讳,他伸出拇指,对着墙面满是嫌弃,“这太偏了,要不是我还记得你说过位置,都摸不上来。”

哈利的嘴唇翕动几下,有些不确定地问:“我记得,我就和你说过一次?”

“你是说过楼梯间的位置一次,但你不是经常说会在这里躲一下嘛。”德拉科自顾自地看看楼上,又巡视楼下,像巡视领地的骄傲的白孔雀,“这地方够会找的,怕是连保洁都不怎么能想起来。”

是德拉科经典的语调,永远把夸人的话扭曲成阴阳怪气一样。

“他们怎么让你进来的?”哈利却不在意,他再也控制不住笑容,笑得胸腔都在震颤,好像那里有千百万只蝴蝶在振翅,想要破开他的心脏,停在德拉科微蹙的眉头。

“我能怎么说,”德拉科翻了个白眼,他一向摆不出什么好脸色,现在显得更糟了几分:“我说我是哈利·波特的男朋友,他们就尖叫着把我送进来这个破地方。”

话音未落,德拉科没好气地瞥了哈利一眼,却见到对方骤然柔和下来的神情。哈利或许自己都没发觉,他正用一种掺杂着期待和好奇的声音问:“你真的这么说的?”

早已过了下班时间,德拉科想不出来除了哈利·波特这种正义救世主,谁还会在这个时候留在办公室——或许还有格兰杰和韦斯莱家的小子,出外勤还要回来写报告,实在是惨得有点过头。

偌大的苏格兰场此时分外安静,无形的手在这里按下暂停键,连空中的尘絮也默不作声,整个平常就无人造访的楼梯间愈发落针可闻。

仅剩楼道内一扇窗,落下缀在云边的夕阳余晖,融进哈利注视着他的眼睛里——原本那只是一潭碧绿的湖水,可应该是那道光芒的碎金点点掉进去而注入了魂魄,像梦境、像湖泊、像海洋,像爱人的眼睛——那就是爱人的眼睛,喧嚣地翻涌着海浪。

“我没这么说,”德拉科垂下眼帘,睫毛在脸上覆上一层阴影,哈利几乎找不准他的视线落点,“就这么随便说出来,总感觉有点……有点。”

他很难为自己当时的选择找出理由,正如他无法为此刻的心情找准一个形容词。

最后,德拉科几乎是嗫嚅着说完话,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。

哈利没有接他的话茬,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。

德拉科几乎要以为这个哈利被人夺舍了,这么温情的场面在他俩的相处中确实罕见,连哈利受伤,他俩也是争吵居多,偶尔还得让格兰杰不情不愿地过来调节。

但下一秒,德拉科就觉得自己刚刚确实想的太多了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不行、不行,让我再看看。”

哈利终于憋不住,笑得气都快接不上,他凑近了点,毫不意外地收获了德拉科一个快翻到天上去的白眼。

他刻意的无视了,选择伸手捧起德拉科那张漂亮的脸,粗砺的指尖在白皙的皮肤上反复划过。德拉科几欲怀疑哈利要做什么恶作剧,偏偏哈利一边笑一边认真地描摹,刚开始还会顾忌一点,但越到后面,下手就没轻没重起来。

他此刻又想不起来自己怎样盛赞过这副面庞,只是找着各种角度,反复地摩挲着这层皮肤,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在流动的血液,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的存在。

才多久没见呢?哈利有些出神地想。

其实也没多久,就三周,还不够他追完一个案子。哈利的手游移到眉骨的位置,时不时触碰到纤长的睫毛,让他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麻痒。

不是的,已经很久了。伴随这阵酥麻感攀上他的脊背,最终哈利如此确信。

 

说实话,触感不怎么样,还有点疼。德拉科任由哈利的动作,倒没觉得有什么——他每次攥紧哈利的手,都是这样的感觉。

这两年伦敦出现凶案频率增加,原本还算悠闲的岗位纷纷被派外勤,更何况哈利这种足以称得上“战斗狂人”的家伙,现场几乎快成了他第二个家——医院算第三个。

身上的疤痕倒还好,如果恰巧没碰上大规模案件,至少还有时间将养回来。但手上就没那么幸运,德拉科已经数不清第几次闯进病房,看到哈利被纱布缠得严实的手,像一块雕刻生硬的石膏。

哈利总是装作不在意,装作什么也没发生,装作这些伤痛对他不值一提。

但德拉科听见了,那些在深夜时难以屏住的痛呼,那些在伦敦雾蒙蒙的雨天总会复发的伤病,那些痕迹交叠成粗砺的、引人生疼的感觉。

是他的痛苦的化身,也是他百战不挠的勋章,是我的恋人的一部分。

德拉科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也变得轻薄,纱一样覆下来,他看着哈利抚摸他的动作,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下一秒,哈利轻轻吻上了他的唇,一触即离。

德拉科只来得及感觉到还未散去的温热,这让他有些拿不准这是不是个玩笑,他略带慌张地睁开眼,哈利却再次吻住他。

两人的视线那么近地撞在一起,疲累的灰色水鸟跌入繁密的森林,扑簌簌地,是翅膀穿过叶片的异响,却没有听见身体撞击大地的闷声。德拉科没有退后,而是选择稍微给恋人一点回应。

柔软的唇瓣交叠着温度,哈利猛然感觉到德拉科那边的力量稍有加重。

恶劣的大少爷。哈利不忿地暗自嘟囔,好在自己相当受用。

这并不妨碍他们继续这个没有进一步举动的亲吻,直到哈利终于舍得放开德拉科,他的双手移至德拉科的肩膀,给了对方一个姗姗来迟的重逢的拥抱:

“我好想你。”

这话说出来并不难,它盘桓在哈利的喉间那么久,从见到他的那一秒开始,哈利就想告诉他。

“我知道,”德拉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哈利猜测他现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,因为自己也控制不住滑到嘴边的笑意,“我也很想你。”

他们此刻比机场送行时更像一对普通的眷侣,见到对方时智商就会急速下坠,只会傻兮兮地笑。

“祝贺你获得表彰,波特。”

德拉科还没忘了正事,他的声音在哈利的耳畔响起,刻意压低了声调,却还是在空阔的楼梯间碰撞,渐强渐弱,慢慢地和两人的心跳声同频。

“其实我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很长的稿子,在开会的间隙就在删删改改,所有人都以为我连茶歇都要分析报告。”德拉科也笑起来,这些小动作骗过这么多人让他有点得意,“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,真的太长了,我一个字也记不起来。”

哈利拥抱着他,感受德拉科身上似乎隐隐还带着的来自莫斯科的凉意,他也跟着笑起来。

他想告诉德拉科,忘记了也没关系,但却在这时眉心突然落下一吻。

哈利整个人身形一顿,随后反应过来——从见到德拉科那一刻开始不断跃动的蝴蝶,终于逆流而上,印在自己的眉间。

“在此刻,这个就是最好的祝愿。”

 

“我爱你。”

 

 

“德拉科。”

被叫到名字的人正坐在哈利身侧,他的面前零零散散地摆满了各种饰品盒子,有哈利认识的牌子也有叫不出名字的宝石,工艺上乘线条流畅,是外行人都能看得出的美丽,而它们此刻无一例外地在暖黄的灯光下闪动着华彩。

哈利在心中惊叹,他将视线转向德拉科,后者低着头正在把这些价值连城的戒指往他手上套,套完后认真而专注地端详着,好像艺术家寻找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缪斯。

德拉科投身于自己的奢侈品鉴赏大业,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个单音节:“嗯?”

“我也爱你。”

德拉科的动作顿了一下,随后继续研究戒指上的碎钻,看起来一切如常——倘若发红的耳尖没有出卖他的话。

“怎么突然说这个。”

“你那天跟我说的,我不是还没和你说过吗?”哈利用空闲的手撑住下颚,心情颇好地晃动着脚尖,“所以是我‘也’爱你。“

德拉科正在意图给哈利换上一枚新的戒指,旧的被他褪到指节,闻言他抬起头,灰色的眼睛镀上戒指折射的光斑,却任由昂贵的宝石挂在手指上,将掉不掉:“表彰仪式那一天?”

“嗯哼,”哈利点点头,伸手救下了那枚被遗忘的戒指,拉过德拉科的手,轻轻地将它放在德拉科的掌心。

那是颗漂亮的海蓝宝石,做了祖母绿型切割,哈利不止一次吐槽这种宝石琢型像个棺材。德拉科总反驳他,说这是宝石状态非常好的情况下才会选择的琢型,一眼就能看出来宝石的净度。

“似乎能看出一点好看。”哈利某次捏着戒圈看了快五分钟,终于败下阵来,“但不多。”

德拉科的耳朵这时倒是相当灵敏,他偏头看了眼哈利,正想嘲讽两句对方不懂欣赏。哈利却径直抓过他的手,将宝石物归原主,如同这次一样。

属于另一个人的手掌移开的瞬间,璀璨的宝石好像代替了对方的注视,如破而空来箭矢的寒芒刺进观者的眼底。

德拉科突然想起海蓝宝石的传说,美人鱼用幽蓝的宝石来装扮自己,而在宝石接受阳光的照耀后,会拥有平息风浪的力量。水手们都很信奉这个故事,至少他见过的不少人都随身带着海蓝宝是,将它们称作“海神的馈赠”。

德拉科从来都把这当作一种宣传手段,可是哈利有任务要出海时,他匆匆找出所有海蓝宝石,试图全部塞进哈利的行李箱。

他半夜围着箱子鬼鬼祟祟,哈利差点以为有小偷夜半摸进家里。结果哈利也蹑手蹑脚地凑近,发现是德拉科时,失望简直溢于言表。

“我还以为是什么呢,原来不是小偷啊。”哈利一下就拎出德拉科苦苦藏匿的“罪证”,这不是他视力在昏暗中有所进化,上面的暗纹确实是高级得近乎惹眼了。

“谁家小偷偷到警监头上……”德拉科有点心虚,连一个眼神都不敢投向鼓鼓囊囊的布袋。

哈利掂了掂手上的重量,暗自估算这一包能卖多少钱,然后得到了一个让自己都觉得离谱的估价。

万恶的有钱人。他咂咂嘴,而后随手拿起一枚戒指套在德拉科的中指,趁德拉科还没反应过来,又拿了一枚套上自己的手指。

然后得意洋洋地朝恋人展示了一下:“不需要这个,我也一定会平安回来。”

伦敦的夜总是比别的城市更暗,积雨云盘旋在城市上端久久不散,空气中更是因此常常弥漫着散不开的雨腥味。雨滴突然像滚落的珍珠倾泻而下,砸在窗子上,留下一串蜿蜒的痕迹。

他们两个就在没开灯的客厅里蹲着,面前放着摊开的行李箱,唯一一点光源来自卧室没掩好的门,角落里的绿植无风自动地晃了晃叶子。两个人身上都只穿着睡衣,还是卡通版的。

一点都不浪漫,也不美好,更不值得放进回忆里,等老了之后拿出来反复回味。这就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,德拉科甚至怀疑哈利已经全数忘掉了。

可这不妨碍他还牢牢记着。

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——如果是哈利向我求婚,或者是我向哈利求婚,没有比这更好的瞬间。

现下,一切似乎又和当时重叠,连戒指上的海蓝宝石散发的光辉都奇异地重合。

德拉科的眸子凝视着自己的手掌,但他没错漏那句嘟囔,哈利的声音从耳侧传来,几乎是笑着低语:

“好吧,婚戒如果是这样的也不错。”

 

“哈利。”

哈利的目光还停留在资料上,听到德拉科的呼唤,他也没有立刻把眼睛转开,而是先发出一个单音节作为回应:“嗯。”

他听见德拉科的呼吸变得急促许多,他好像很紧张,那些吸入的气体转瞬之间就被消磨干净,哈利凭借审问经验猜测,德拉科现在离眩晕只差一个推手。

与此同时,哈利突然感觉到一直被德拉科摆弄的左手突然得到解放,他有些不解地瞥了一眼。

只这一眼,他看到自己的无名指上赫然出现一枚戒指,样式简约,线条流畅。

“你喜欢这个款式吗?”

哈利心脏蓦然停跳了一拍。


——Fin.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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