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uthor:长点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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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利打开房门,却没有按下点灯的按钮,而是穿过空旷的房间,直直推开了阳台的门。
该说父母是太过于信任他了吗,居然从没想过给阳台封死。他抬手敲了敲玻璃,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,撞进繁密的树丛中很快消弭掉了。
他的头顶压着深灰色的雪云,有一股随时都要倾塌的厚重,哈利几乎可以预见雪花落下的样子,在房檐前形成一条隔绝世界的幕布。
他感受着这样阴冷的风,瞥见漆黑一片的马尔福家,他突然觉得心脏震动了一下。
戒指上的蓝钻里似乎产生了裂缝,哈利愣了一下凑过去看,那些裂缝似乎是蝴蝶破茧而出的前兆,他的睫毛触碰在冰凉的宝石切面上的一瞬间,扇着灰色翅膀的蝴蝶从缝隙里飞出,落在了他的眼睛里,胃里,心脏里。
蝴蝶在器官上振翅的感觉并不太痛,它们的翅膀太柔弱,稍稍用力就会在掌心化成粉末,而是一种难以忽视的麻痒,传遍四肢百骸。
这样微弱却又连绵不断的痛苦已经持续了许久,是什么时候开始的?哈利顺着栏杆滑坐在地上,意识有些模糊不清,他只是想——
这样的痛苦,是什么时候开始的?
哈利的嗓子眼突然涌上一股满溢出来的感觉,似乎这种糟糕的感受已经从神经牵扯到喉管。他干呕了几声,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,只能自残一般抠弄自己的舌根,试图将那些让自己痛苦的根源一并切除。
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身体里的蝴蝶全部赶出来。
但是里面分明什么都没有,他徒劳无功一遍遍尝试着,直到生理性的泪水糊满了整张脸。
他跪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他肺里的氧气过多了,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撑爆开,唯有尝试着排出这些气体才能让他好受一点。
生理性的眼泪砸在地上,晕开一滴滴的水渍,哈利胡乱抹了把脸,他在火车上无法分明的知觉开始回归,连带着刻意遗忘的记忆一起变得明晰。
哈利终于在这样的折磨中耗尽了体力,支撑不住地伏在地上,阳台铺设的木地板在冬夜变得冰凉刺骨,他却更用力地用裸露在外的手掌去按在上面,想通过外在刺激让自己脑袋清醒起来。
啊。他眼前的世界剩下木质的棕色,被水雾氤氲的眼睛模糊了边界,哈利终于想起来一切。
德拉科已经死了,死在三年前那列同他复合的火车上。
事情很简单也很复杂。
简单在那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,哈利被其他车厢传来的尖叫引走,制服了爆炸犯后才发现真的炸弹不在那,他拜托乘务员疏散乘客,狂奔回到最后一节车厢,却亲眼目睹了形态癫狂的男人掐住德拉科的脖子,另一只手按下了那个毁灭所有希望的遥控器。
复杂的是后续的处理,追查已久的爆炸案元凶落网,富家少爷在案件中不幸遇难,列车乘客基本全数生还……这还只是公众层面的震动,马尔福的家族产业、德拉科的好友、德拉科的父母,他们会怎么想。
也许是多年的办案经验作祟,哈利尚未完全清醒时,他的脑海中就近乎残酷地罗列出这些利弊关系,这让他本就不清晰的思维更加混沌。
哈利再次醒来只看见了天花板,他艰难地试图对上焦距,眼前却还是模糊的一片。过了几分钟或是更久,他终于选择放弃,又动了动鼻子想确认具体的地点,没有闻到他并不喜欢的消毒水味,应该是嗅觉神经受到压迫或者受损了。
他往常的任务中也经常受伤,或是去探望因公负伤的同事,可能是久病成良医,他很清楚自己身体上的问题,甚至在爆炸中会遭遇什么。
清楚不代表能接受,他尝试动动手指头和眼珠子,一刻也不愿意放弃,尚且不会想到这句话会成为他之后人生的最好诠释。
结果当然是徒劳,现在他做任何大动作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好在没什么痛感,或许是躺太久了才导致的不畅。
“哈利。”
他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呼唤他,“别乱动,医生说你现在没什么大问题,只需要静养等身体恢复。”
“现在乱动可无法保证恢复期。”哈利感觉那人起身到他身边替他整理了一下被角,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,这让哈利多少有了点活着的实感。
“詹姆和莉莉守了你一天,这样下去撑不住,我让他们先去休息了。”男人在哈利的世界中就是一团模糊的黑影,现在这团黑影应该是拿起了床头的玻璃制品,发出微微刺耳的响动。
哈利还没想清楚那是什么,就听见黑影接着说:“我去给你接点水,待会医生过来检查之后就能抿一下了。”
小天狼星说完之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,不知道再同自己的教子说些什么,连一个安慰的拥抱都没法给哈利——他现在看起来太凄惨了。
“哈利,别再想了。”
小天狼星的嗓音在漆黑的夜里那么低沉,皎洁的月光落在哈利的病床上,被绷带缠绕的伤员却感受不到,光亮都变成了覆盖在他身躯上的层层叠叠的纱,轻盈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,却重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。
小天狼星希望他成为一个好的警察,中间的艰辛自不必论,但要付出的代价绝不包括看着至爱亲朋在自己面前离世。
无论什么时候,对他的孩子来说都太残忍了。
也许是失去视觉后听觉变得格外清晰,或许是对教父的了解,哈利感觉到他几次欲言又止,尽管自己的嗓子干得快要裂开,但还是艰难地发出“嗬嗬”的音节,像一台老旧破败的风箱。
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德拉科的结局,任何相关的字眼他现在都不想再听了。
哈利连一滴眼泪都没法流出,他极度缺水,眼眶欲裂,他其实什么都看不清,但闭上眼就是德拉科在最后一秒还试图去抢夺遥控器的手,手指细长,透着不健康的苍白,如他记忆中一般。
那只手朝他伸过来,对方向他自我介绍“我叫德拉科”;那只手在绣球花中与他十指紧扣,那是他们的初吻;那只手在湖边长椅上碰了碰他,哈利感觉到德拉科朝他坐得更近了一点;在光线柔和的床头灯下,德拉科把两个人的手合在一起,一边嫌弃哈利的手上都是粗糙的老茧,一边凑到他面前笑意盈盈:“结婚戒指颜色不一样会不会不好看,别人看不出来是一对怎么办?”
一幕幕在哈利眼前闪现——那双手的主人喜欢珠宝喜欢昂贵的丝织品,喜欢一切能体现他身份的东西,金尊玉贵的少爷不存在负担不起的困扰。
哈利对这些不太有兴趣,顶多能说上一句蛮好看的。德拉科对此没有发表什么评价,只在空闲的时候会把戒指盒拿过来,在他手上轮流试戴,德拉科态度强硬并乐此不疲,哈利抗议过无果,只好认命地当展示架。
久而久之,他居然能在下属们讨论饰品时接上两句,这让整个警察厅看他的目光都有点奇怪。
直到某天德拉科突然停下了动作,哈利已经很习惯一只手翻看卷宗,突然间左边得到解放,他有些不解地瞥了眼左手。
无名指上赫然出现一枚戒指,样式简约,线条流畅。
这个戒指哈利见德拉科带过,后者出席某场庆典,哈利和同僚们逮捕某个浑水摸鱼进入宴会的通缉犯。整个过程极其小心,保证没惊扰到权贵们的悄声调笑。
押送逃犯时他们走的是小路,绕过富丽堂皇的正厅,哈利记得有个同事低声感叹:“这帮人真有钱啊,旁边那个少爷手上的戒指也太闪了。”
哈利被这话引得下意识地朝他说的方向看去,没想到德拉科漫不经心地半靠在柱子上,闲适地整理烟灰色袖口,手上的戒指跟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,在微弱的光线下相当醒目。
德拉科没有说话,连个眼神都欠奉,但哈利就是感觉他是刻意等在这里。
哈利几乎要控制不住滑到嘴角的笑意,好像是有个什么并购案出了点岔子,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,天天住在公司,上班第一眼见的是保洁,下班第一眼见的是还在送资料的秘书。
甚至哈利还接到过他的电话,那头的声音里尽是郁闷:“我今天本来都结束工作了,潘西冲进来说要是敢走她就和我同归于尽……潘西!别给我扔文件!这又不是我要你看的!”
哈利倒是知道德拉科会来参加这场宴会,但没想到他会特意等在这,还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。
感谢马尔福少爷难得大发善心,哈利悄无声息地挪到小队最后的位置,背对着德拉科摆了摆手。
现在哈利隐隐感觉到德拉科的试探,他耳朵上涌的热意让脸颊也一块发烫。始作俑者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装作不经意地问他:“你喜欢这个款式吗?”
最后一切定格在德拉科和恶徒的搏斗中发现了他,灰眼睛如初见那样璀璨闪耀,看向他的眼神中承载了经年种种。
哈利终于抑制不住地昏睡过去。
哈利没有参加德拉科的葬礼,但他很清楚具体是什么时间。
其实哪怕记不清也能猜得到,哈利想起詹姆和小天狼星送他来康复中心时小心翼翼的神情,哈利自嘲地笑了笑,简直不需要额外的思考。
“波特先生,请您集中注意力。”医生略带责怪地提醒他,“您一直很配合,为什么今天频频走神,要是治疗中压迫到您的神经怎么办。”
哈利很难理解这些句子的意思,但他依然缓慢地弯了弯嘴角,慢动作回放似的,“抱歉,刚刚我在想今天是不是更冷了。”
医生好像反应过来自己太严厉,略带抱歉地附和道:“今天好像要下雪了。”
室内的气氛刚缓和下来,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,来人是康复中心的护士之一,笑吟吟地说:“有人来找波特先生,治疗可以先暂停一会儿吗?”
医生耸耸肩,他顺从地站起身来:“当然,祝您聊天愉快。”
“哈利。”
赫敏和罗恩突然间出现在哈利眼前,这让他不禁眨了眨眼,确认不是自己出现幻觉——两个人都穿着肃穆的黑衣服,站在房门前踌躇着不敢迈入。
“来看我?”
“嗯,恢复得怎么样了?”赫敏自然地走到他身边,罗恩依旧停留在原地。
哈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:“你们昨天才来过,一天能有什么进展。”
“啊……是,我忙得脑子有点乱了。”
“你们去参加了葬礼?”哈利不愿再看到好友没话找话的窘迫,垂下眼帘,问道。
这似乎是一道强大的魔法,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陷入凝滞。他的语气太过平常,却在这个平静的地方撞入每个人的耳膜,留下穿刺的伤痕。
突然,赫敏下了很大决心那样拉过哈利的左手,哈利看着她往自己的掌心轻轻放入了什么,落下来时有一声震撼灵魂的异动。
但赫敏没有立刻把手移开,她将手背鼓起来,双手同时向中间微微施力,对待宝物那样珍而重之:“纳西莎夫人说,德拉科觉得盒子不好看,他想再选选。”
“他已经在策划求婚了,”赫敏几乎哽咽,“虽然还没来得及,但是夫人说希望你能好好保管它。”
“她始终相信,自己的孩子会选择这么做。”
随着赫敏的每一句话,哈利原本平静的瞳孔渐渐紧缩,他终于明白现在停留在他手上的是什么。
他第一反应却是想立刻抽出他的手掌,那种冰凉的触感现在变成了炙热的岩浆,再待下去多一秒都会让他灼伤。
赫敏似乎提前预料到他的动作,立刻死死抓住他,二人手指交缠,哈利只感到那道热流离自己更近,快要渗入心脉一般烫:“哈利……哈利,请别这样。”
她整个人都弯下腰,躬身把自己折起来,手上的力丝毫不减。哈利看不清她的神情,但能明晰地听到她的呜咽:“哈利,哈利。”
可能是因为赫敏的哭腔,可能是因为哈利渐渐冷静下来,他终于没再那么激烈地反抗了。
“哈利。”
她呐呐地叫着好友的名字,她无法再劝导多任何一句,只能祈求哈利不要再这样对待他自己,这种重压太过分。
“哈利。”
哈利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怀抱,罗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俯下身,搂住了哈利的一侧肩膀,将要止住他的颤抖。他将侧脸紧贴住哈利的脸颊,哈利感觉到他在强装镇定,直到他又唤了一声:“哈利。”
“不要逃避,这是你本来就该得到的东西。”
赫敏轻轻移开了手,纵横疤痕的手上,赫然多出一枚漂亮的祖母绿戒指。
那里终于不再是丝绒盒子带给他的麻痒触感,哈利坐在角落的椅子上,沉默地看着戒圈反射着室内的冷光,像利刃落在他的手腕。被半圈钻石簇拥的那颗祖母绿如此透亮,几乎没有内含物,哪怕是最外行的买家都能感觉到价格贵重。
可它没有任何矫饰,没有丝绒的衬布、精致的戒盒,只是静静地躺在哈利掌心。
没想到会这么轻。哈利不动声色地掂了掂,像一个酣睡的旧梦。
哈利已经想到如果德拉科还在,会悄悄地凑近他耳边,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调笑和嘲讽,但自己不会有任何气恼,因为对方总是认真的:“和你的眼睛很像。”
哈利甚至能想象到德拉科的气息扑在他的耳边,和他的体温一样偏低,在颈侧勾起一阵不知所措的凉意。
现在他的眼睛可能没有那般漂亮了。
哈利长出一口气,他不需要照镜子,就知道里面噙满了悲伤了将落未落的泪水,浑浊不堪。
两个人想要求婚的时间都如此一致,足以算得上心有灵犀、默契十足。
哈利想,自己是不是该为此笑一下,但他努力了很多次,可惜眼泪好像倒流进了肚子里,让他的心脏发出破碎不堪的绞痛。
赫敏和罗恩虽然离得远了一点,但始终关注着这边,哈利甚至感觉到罗恩的目光在戒指和他的脸上不停转换。
他很想鼓起勇气回应他们,说些场面话,说点让他们不要担心的真心话,但他最终只是嗫嚅了几下嘴唇,积蓄了太久的眼泪在眼眶里待不住,只好如断线的珠帘散落,如同他未尽的心意,最终只剩下满地狼藉。
透明的水滴在祖母绿上聚成小小一团,像森林深处的绿潭,将哈利的狼狈倒映得一清二楚。
料峭的寒风敲击在窗上,在不算大的康复室内响彻着。哈利背对着声音的来源,脊骨好像都被肆虐的冬日抽离,细碎地发着抖,将一切迟来的悲伤灌注进他的肢体,让他几乎捧不住那枚轻飘飘的戒指。
或许离开的不是支撑他身体的骨头,或许不止是他身体的一部分。
终于,他听见抽泣声在康复室的角落响起,他呆愣愣地想是谁在哭,过了半响才恍然是自己发出来的。
哈利用手捂住脸,那枚戒指跟着他的动作掉进了双手交叠的缝隙中,轻触上他的嘴唇。
他的动作太轻,凉意只在他的唇上停留了短暂的一刻,像蝴蝶的蝶翼无意中的震动,又像故人回望了一眼,很快消逝无痕。
哈利恍惚间又看见了德拉科,他双臂倚在栏杆上,发丝微乱,哈利的目光从他冻得微微发红的耳廓,挪移到那双直视自己的眼睛。
或许是那些胃里的蝴蝶狡猾地向别处中逃跑,又通过视线钻进他的四肢,仿若一场爱恋的实质化,他又开始感到胃在隐隐作痛。
对方并不在意他的动作,像是计算好的程式一样问:“明天要不要去一趟教堂?”
烟花轰然在天空中炸开,绚烂的烟火穿过淡金色的发丝,照亮了德拉科的半张脸,素白而完美无瑕,介乎少年的青涩和成年的硬朗。
和哈利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,见过的那张被爆炸损害的脸庞一点都不一样。
“你疼吗?”
他发出的声音如此艰涩,仿佛时光回到了他无助躺在病床上的日子,那时候所有人都来看望他,哈利正面应对了无数赞颂、谩骂、安慰,他回应了太多句,却没人想过这居然是他最想问的一句话。
其实“德拉科”被眼前的人问过很多次这个问题,他从来没有回答过,只是静静地站在哈利面前,在繁杂的爆炸声中重复那个问题:“明天要不要去一趟教堂?”
“哈。”
哈利缓缓吐出一口气,在寒冷的夜中凝成白雾,这让他想起在站台上时,德拉科别扭地出现在他身边,他当时握了握戒指盒,才有勇气继续说话,尽管张口的尽是一些言不由衷的挑衅。
“德拉科”看见他本来充满希冀的眼神黯淡下去,似乎是想起什么,露出了点苦涩的笑意。
或许他也不明白,为什么哈利年年问他这个问题,次次得到一样的回答,却还是和最初那样痛苦难过。
“不去了,我们不去教堂。”哈利摇了摇头,“我想多看看你。”
听到他的话,“德拉科”将脸凑近了他一点,那双眼睛像团无机质组成的球体,和德拉科看向他时永远闪闪发光的眼神一点也不一样。
哈利肺里的空气在渐渐被抽走,他好像也跟着陷入氧气稀薄的无机质球体中,他在此刻终于彻底意识到——眼前的不是德拉科,只是他记忆的碎片拼接。
远处传来钟声,敲响在深冬的夜空。
镇上的人们在庆贺圣诞,哈利远远地能看到房屋内灯火通明,他认识的孩子已经身高已经快赶上他;他最常去的公园扩建,哈利记得那附近似乎要建一个新的溜冰场,安全员和教练全配备上;苏格兰场新入职了一批小警察,有个说话总是太小声的女孩,分到他的手下整理文件,哈利想起她已经交到了男朋友,来祝他平安夜快乐时淡金色的长发让他觉得很熟悉,没忍住多看了两眼。
远处的悲伤与欢乐,近处的哀默和庆贺,一切复杂的情绪回荡在每一寸土地,被打倒又生长,如生命般循环往复,终将破土而出。
每个人的时间都在往前走,只有哈利停滞不前。
这样的圣诞节还要过多少次,哈利并不知道,他一遍遍地重复失去的苦痛,却可以一次次地怀抱可以再见的希望。
他看着德拉科的身形逐渐变成光斑,像萤火虫飘散在夏夜,点点荧光落在墨色浓重的夜空中,和还在燃放的烟花融为一体,化近教堂方向传来的悠远的钟声中。
这个冬天中最长的降雪好像轰然而至。
哈利艰难地露出笑意,他用口型无声地告别,泪水轻巧地滑过他的脸颊,落入他的鬓发。
他也许永远不会习惯这种离别,但如果得见德拉科一次,他不介意年年重复这样的生活。
哈利低头吻了一下手上的戒指,祖母绿的宝石好像又要跃出蝴蝶,跌入下一次的循环。
这实在是一笔不算亏本的买卖。
—End—
会有番外。感谢阅读。